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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/9/11 0:30:46
旅途  乌鲁木齐直达北京的70次特快旅客列车拉着一两千乘客,在隔壁滩上奔驰着。  入夜了,列车员逐个拉上窗帘,催促乘客准备就寝。随后,车顶的日光灯熄灭了,只留下暗淡的脚灯。卧铺车厢的乘客们开始睡觉了,整个车厢静悄悄的,温馨而宁静。不久,睡在下铺的老伴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。  我躺中铺上静静地享受着列车有节奏地一起一伏摇篮般的快感。这感觉在以往多次乘坐这次列车所没有的。这全靠线路质量和列车质量的提高。  还没有到吐鲁番,我就已经进入梦乡了。当我一觉醒来的时候,列车已经到了甘肃境内。下午四点多就到了兰州,相当于乌鲁木齐至北京总距离的一半。  我已经有十三年没有坐火车了。列车几次提速的事,作为一个退休的铁路职工,毕竟耳濡目染。可是今天亲身体验却依然让我震惊。乌鲁木齐至北京,3768公里,走行41小时47分。这是我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。  写在上面的这段话,是我2010年最后一次回老家探亲时的记录。  我在这条铁路线上常来常往已经整整60年了。  1958年的夏天,学校由甘肃天水迁往乌鲁木齐。我随学校整建制的开往新疆。  当时兰新铁路刚刚铺轨到星星峡,还没有开通旅客列车。记得那时我们乘硬座车从天水到兰州,然后换乘货车,到峡东后再换乘卡车到乌鲁木齐。那时年轻,乘坐货车也并不觉得苦,只是因为我有晕车的毛病,所以那长途卡车的颠簸实在是度日如年般的煎熬。 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坐那么长途的卡车。卡车在“搓板路”上颠簸着,穿越茫茫戈壁。我晕车十分厉害。不时站起来向车帮外呕吐,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吐光,只剩下苦水。那难以承受的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。  以后,兰新线逐渐向新疆腹地推进。1960年8月铺轨到鄯善,11月铺轨到吐鲁番,1962年年底才铺轨到乌鲁木齐。  1961年,我已经毕业留校,在新疆铁道学院任教。那年暑假,我第一次从乌鲁木齐出发返乡探亲的时候,兰新线已经通车到了盐湖。当时旅客列车也只有盐湖至兰州、盐湖至哈密两列。当然都是名副其实的慢车了。  我结束探亲从老家返回乌鲁木齐时,在盐湖下了火车,再转乘汽车。记得当时住的是盐湖唯一的一家客店。客店是一间很大很大的土房。与其说房,不如说是个只能遮风挡雨的棚。一张巨大的通铺,没有床单,没有被褥,没有任何的床上用品,每人不足一米的铺位,中间没有间隔,不分男女老少,按照入住的顺序依次排开。  兰新线铺轨到乌鲁木齐以后,回老家再也不要坐汽车了。 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,从乌鲁木齐到内地有了旅客快车。一趟是到北京的69/70次,一趟是到上海的53/54次。在以后的许多年里,我与69/70次列车结下了不解之缘。  那时候,奔跑在兰新线上的列车,即使是快车,也其慢如牛,甚至还跑不过汽车。从乌鲁木齐到北京,要走四个昼夜。那是怎样难熬的四个昼夜呀!年轻时,每年享受探亲免票,免票只限硬座,如果坐卧铺,还需自己买票。那时工资低,哪里买得起卧铺呀,只好坐硬板凳了。连续坐四天的硬座,疲惫难熬。实在困极了,钻到座位下面去睡一觉。备受蒸汽机车浓烟的眷顾,回到老家,已经同从井下归来的煤矿工人相差无几的我两腿浮肿,头晕眼花,两头都不能从幻觉中恢复过来。总觉得自己还在车上。  有一次回家探亲,父亲郑重地对我说:“你回来一次很不容易。我和你妈商量过了,以后我和你妈去世的时候,事先就不让瑞增告诉你了。告诉你,你也赶不回来。”  听着父亲的话,我痛心疾首,久久说不出话。没想到这话竟成了父亲的遗言。  1990年夏天,铁道部在锦州召开全路职教科长会议,我被通知参加会议。我高兴地写信告诉父母,说我大约在8月5日到家。可是由于会议推迟一周,我未能按时到家。待我到家的时候,父亲已经去世一个星期了。  到家后母亲告诉我说:“你爸爸一直算着日子等你呀。就是你该到家的那天,他走了。他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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