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洋社区主版块 → 小院_1
查看完整版本:小院_1
2018/11/29 4:17:58
小院  工作之余,得空收拾一下房间,偶然翻到一个藏在床脚且布满灰层的纸箱,打开一看,全是从前积攒下来的一些旧物件:崇拜的偶像粘贴画、儿童节的纪念品、印有奖字的作业本、同学送的新年贺卡、甚至还有印着“只生一个好”字样的棕色书包。  其中还有一本不知道是读几年级时的绿皮日记,纸张已经发黄变脆,还有虫咬的印迹,但是上面歪歪斜斜的铅笔字依旧清晰可见,生动的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晴。触物生情不禁有了很多感慨,时间都去哪了,儿时的生活片段历历在目,不觉中我都已到了而立之年。  随着时光的流逝,许多的人和事在我的生命里穿梭和流动,往事一幕幕像电影画面般在眼前掠过。让我最怀念最牵挂的,却是儿时曾经伴着我成长的小院,想起小院里的生活,心里总是感觉万分的温暖和幸福。  小院里的平凡生活  早晨醒来,母亲催促着我赶紧去打开水,绕过一个大水池,再爬一个小陡坡,就到了厕所旁边的锅炉房。锅炉房前早早的就站满了人,待锅炉冒出白烟并发出呜呜的响声时,大人们就拿水壶去排队了。将水壶排成一排,交了水票依次打水,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,想插队都会觉得不好意思。对于年龄较小的“打水户”,烧水的那个胡叔叔总是热心的帮忙灌水,日复一日从不间断,大人们从不担心小孩会被开水烫伤。  打完水我经常跟着母亲去打早点,院里有集体食堂,每人一张早点票、一个洋瓷碗,也有自己带着口缸去的,来上一碗汆肉米线或卷粉,加上熬得稀烂的豆芽骨头汤,配着几粒炸得酥脆的皮子(阔裸),吃着非常的爽口。早点都是按份量做,只准备小院总人数三分之二左右的份量,所以人们习惯早早的就去候着,生怕吃不上。趁着母亲排队,我常常偷偷溜到到厨房去偷东西吃,那时陆叔叔总爱扬起炒菜的大勺并大声吆喝道:“小鬼头,你又来偷菜吃啦”,对于他的“恐吓”我总是视而不见,照吃不误。  李嬢总是会悄悄的拿几丝没有烫过的白卷粉给我,不等她催促我就会自觉的走开。我开心的嚼着,像在品尝胜利的果实,母亲总会用手指戳我的头并说道:“你馋嘛,等哈帮你关在厨房里面,不给你克学校读书。”吃过早点,忙碌的一天开始了:上班的、上学的、送小孩的、买菜的、提水的,混杂着单车的铃铛声。过了那个点,小院顿时又恢复清静,偶尔听见几声虫鸣鸟叫,一切显得那么的宁静自然。  中午放学回家,我爱在院子里溜达。那时的房子大部分是瓦房,一排排的连着,特别好串门,所以妇女们总爱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堆晒太阳、洗衣服、晾被子,围坐在树下打毛线、做鞋垫、绣背带花、折钱包,顺便唠唠家长里短,哪家有什么好吃的,此时就会拿来和大家分享:用小盆凉拌酸萝卜、李子、黄瓜,黄嬢家的盐水坛、农姨妈蒸的小包子、张婶自制的小糕点。  最畅销的当属酸萝卜,每次吃完都觉得意犹未尽,端着小盆到处讨要冷饭,伴着仅剩的汁水,你一筷,我一勺,现在想着都还会流口水。大家聚在一堆有说有笑,调侃着哪家的娃娃长得快,院里哪颗树的果子最好吃,哪种毛线的花样最好打,说长道短,亲切得像一家人。  而我,最爱观察哪家的鸡圈里有鸡蛋,拿到鸡蛋交给“鸡主”,总是可以换得夸奖和几颗糖。那些糖,就成了我上学可以炫耀的东西,觉得脸上有光。所以我总爱蹲在鸡圈旁,大声吆喝试图把鸡妈妈们撵走,可是它们总爱坐在鸡蛋上一动不动,于是我把小手伸进鸡圈里胡乱翻搅,鸡圈里马上就沸腾了,鸡妈妈们慌乱的啼叫,扇着翅膀到处乱窜,那些鸡飞狗跳的场景成了我的笑点,对于捡鸡蛋我总是乐此不彼。  傍晚,大部分居民都会外出活动,小院成了孩子们的游乐场。院里小孩特别多,细数好像都记不清了,约摸着三四十人是一定有的。小院很大很宽,所以玩法特别多:男孩喜欢爬上果树偷果子、打陀螺、玩弹珠、拍纸片、钻防空洞、跳到枯井里烧火、草地上比赛翻跟斗、用树枝荡秋千;女孩则喜欢玩橡皮筋、跳海、丢石子、用花染指甲、钻呼啦圈比赛、装扮洋娃娃;男女混搭的有捉迷藏、打沙包、跳绳、乒乓球比赛、捡树枝和纸壳盖房子,扮演一家人。我们偶尔也会淘气的翻过围墙,到纪念馆偷毛主席像章;到池塘里捞螺蛳和小金鱼;摘一些漂亮的花到家里插;偶尔也会跟着音乐节拍随着院里的大人跳几个健美操的动作,然而却总是被吆喝“过克,过克,小娃不要来捣乱”。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栩栩如生,好像才是昨天发生的事。  夜晚做完作业,总爱到处串门,邀约着伙伴在院子里乱逛,总是跑得满头大汗。母亲偶尔会用洗衣服的大盆,兑点烫水帮我洗澡,我坐在盆里不停的用手拍水,水珠溅湿了母亲的衣服,我却开心的哈哈大笑。躺在床上,窗户上总是会透进几丝电筒照射的光,我知道,门卫值班的陆叔叔又在四处巡逻了,有了他的守护,我们总能安然入睡,心里感觉很踏实、很安全。  隔壁邻里  记得我家以前住在一排小瓦房里,左右两隔壁都住人,那时砖墙上有镂空的洞用于通风透光,也成了我的通讯渠道。早晨醒来,隔着墙我就可以“呼叫”到隔壁的红燕:“你给整好啦,走克读书啦”,她也会给我回话:“马上了,我洗好脸就走啦”。许是住得近的原因,我们一起上学、放学、一起做作业,红燕成了我孩提时最要好的发小,整天形影不离。我们围在一起做作业,趴在饭桌上抄生字、写日记、算数学。  当时没有家教,遇到不会做的作业,提着书就跑去请教隔壁的梅姐,难题总是迎刃而解,只是每次都会换来“笨哦,中简单你们都不会”等打击性的话语,我和红燕马上反击:“等我读到你那个年级我们还不是会做,等哈吃掉饭,来比跳橡筋嘛,看哈哪个狠?”,既然都放话了,回头就得精心组织比赛队伍,内容丰富、形式多样的各种比赛就这样跳累了童年。  到了吃饭的时间,院子里不时发出锅铲与锅的撞击声,不一会儿就飘来阵阵喷香,透过砖墙镂空的洞,我大致可以闻出哪家炒的什么菜。许是隔锅香的缘故吧,总是嫌弃母亲做的菜不好吃,端着一碗白饭就跑去串门,跑这家跑那家去混菜,每次吃饭总是觉得格外的香。最经常去的就是红燕家,后来她家要有什么好吃的,总会记得给我留一份。  她的父亲经常从老家带一些特产,我最喜欢的就是酸石榴,把石榴的颗粒拨下来装在碗里,用盐巴味精辣子面腌了吃,那个味别提有多酸爽了,几个小孩互相争抢着,辣得直流泪,跑到她家的水缸边不停的喝水;还有“麻蛋”,用面粉炸的小面团,外面裹着芝麻,据说是八宝的特产,香香脆脆非常好吃。她的母亲心灵手巧,会缝制少数民族的服饰,总是给她做漂亮的绣花鞋,我很羡慕,总爱拿我的小皮鞋和她换着穿,后来她母亲也给我做了一双,我却一直没舍得穿。  童年拾趣  儿时的玩具总是从小院中信手拈来,儿时的玩伴总是数不胜数,儿时的趣事更是多如牛毛。门前的“芒敏树”和“花红树”,成了我们爬树、跳橡皮筋、荡秋千的练武之地,草地上也经常摸爬滚打,成就一身“女汉纸”的本领。我们时常把兔子从圈里揪出来,放在草地上用细棍驱逐它奔跑,这是总会招来很多玩伴跟着闹腾;亲手种的向日葵,从发芽到开花结果,每天都悉心照料,观察它有没有长出新芽,结果实的时候总会自豪的带领小伙伴去参观。  “花红”成熟的时候,总爱朝着树扔些小石子,企图把“花红”打落,偶尔打到一个,急忙捡起来用线拴着转,拉一下线,花红就转得团团的,好看好吃又好玩。小朋友们也爱“躲猫猫”,经常躲进草丛里或是某个转角的楼梯口。记得有一次,我跑到楼顶躲着,小伙伴们懒得爬上楼找我,我蹲了半天不见人影,天黑了,等下楼的时候他们竟然都回家了,我又害怕又委屈大哭着回家,隔了几天都不愿意和他们说话。  废弃的那个旧花园,破败的围墙让我们踩到几乎要崩塌,总是想到防空洞里探险,黑漆漆的洞口布满各种荆棘,一个个趴在洞口伸长脖子往里张望想看个明白,不知是谁大吼一声“有鬼呀”,吓得大伙拔腿就跑,四处逃窜,而对于防空洞的历史和来历,却依旧充满着好奇。  到冬季,我们偶尔也会制作冰棒,打一碗水,放点白糖在水里搅拌,再放一根较长的谷草在碗里,然后把碗放在房顶上让它结冰,次日早晨就成冰棒了。用手轻轻一提谷草,一整块冰就从碗里脱落粘连在谷草上,拿在手里不停的吮吸,手和脸被冻得通红也不觉冷。  父亲爱养鸟,时常玩口技扮演各种鸟叫逗我笑,我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的联络方式,他会吹独特的、响亮的、婉转悠扬的口哨召唤我,哨声在小院的上空回荡,不管在小院哪个角落玩耍,听到哨声我就知道父亲在召唤我回家,大家都笑话我是父亲养乖的雀儿。母亲总是担心我长不高,总爱让我背靠着门站着,用菜刀压在我的头顶,平行地朝门柱上刻一个口子,过一段时间就刻一次,后来门柱上有了很多深深浅浅的口子。母亲用这种原始的形式,年复一年的记录着我的成长,那些口子像烙印般刻在了我的心里,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感动,感动到眼眶里会不自觉的泛起泪。  集体看电视  也许是物资的匮乏,或是经济条件不允许,哪家要是有一台黑白电视机,说明当时是相当富裕的。我母亲的办公室就有一台相当稀奇的彩色电视机,晚饭还没吃好,就会有一堆小孩等着约我去看电视。走进那栋黄木楼,楼板被踏得滑亮,楼梯扶手可以当滑梯使,走廊、窗户、门、屋顶全部都是实木,涂着厚厚的红漆,当时也算得上是豪华装修了。  办公室门一打开,人们蜂拥而上,大人抢凳子、小孩把位子,抢不到位子的贴着墙站着,就那么一点空间,黑压压挤满了人,但是却听不到吵闹的声音,生怕说话的声音掩盖了电视情节。那些年,就靠那么一台小彩电,手动调着频道,夹着点点“雪花”和杂音,粗略地了解和接触外界。  《新闻联播》、《赵尚志》、《西游记》、《731部队》、《黑猫警长》、《恐龙特赛号》、《卓别林》等节目最受欢迎,甚至是一小段录音机的广告都看得津津有味,人们总是到深夜都不舍离去。儿时的我们,对于视频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模仿,偶尔会用纱巾、鲜花和枕头怕作为道具,翻来覆去的装扮,模仿客串电视里的人物;也会用梳子沾点水,把头发梳得光滑油亮,摆弄着时下流行的各种发型,惹得大人阵阵发笑。一直爱看《西游记》,看到剧情和台词都要背熟了,仍旧觉得回味无穷,而现在的电视剧,有很多我连名字都记不起了。  过年  最期盼的就是过年。只有过年,才会有新衣服和新鞋子;才可以吃到令人垂涎三尺的大白兔奶糖和冠生园通心饼干;才能偷偷的攒些压岁钱买点酸梅粉、薄荷清凉糖或是跳跳青蛙(当时流行的一种玩具)。  那时购置年货,不知是物资紧缺或是囊中羞涩,还是早已形成勤俭意识,在我印象中总是事先约好几家人一起分东西:分一件苹果、分一件饮料、分一捆甘蔗,甚至是分一包白糖。我家门前比较宽敞,父亲会收集甘蔗残渣来烧火,在火焰上楸肉、烧猪脚,隔壁几户也会跟着拿出新买的肉来效仿,人们围着火堆认真的翻转着肉,肉里冒出来的肥油掉进火堆里烧得吱吱作响,火堆里不时冒起阵阵白烟,肉的香味随风扩散飘扬。母亲和其他几个婶婶则围着灶台打转,包粽子、炒米花、炸酥肉,准备着年夜饭,忙得不亦乐乎。  莲湖的门口总是最热闹的,文工队的叔叔阿姨们七手八脚的在操场上搭舞台、拉布幕,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,循环上演一出出的好戏;舞龙舞狮的队伍还有“海巴姑娘”早早就集合准备一整天的游街表演,鞭炮声锣鼓声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景象;猜灯谜、游园活动、套圈圈、拉拔河、篮球赛、对山歌、跳弦子、滑旱冰、做小买卖,操场上挤满了人,伴着人们的呐喊声、欢笑声,就是在旁围观,都能充分感受着过节的欢乐气氛与人们内心的喜悦。  傍晚莲湖里到处张灯结彩,一个个款式各异的灯笼构成热闹的花灯会,意想不到的是大部分灯笼都是自制的,手艺精湛、巧夺天工,让观赏的游人赞不绝口。离莲湖不远就是电影院,也可以带着家人去看电影,或者到影院门口吼几嗓露天卡拉。无知的小孩总是有很多的欢乐,都还没玩尽兴年就过完了。  偶尔,我也会回到从前的小院看看,想去寻找童年的影子。小院里的空气依旧是那么清新,时过境迁,却再也看不到黄木楼、防空洞和那些小瓦房,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商品楼和干净整洁的绿化,唯有一栋老办公楼依旧迎风伫立,还有边上的那一排破败不堪的洗澡房,老楼前的那颗“羊耳朵花”也弯了腰,它们伴着我走过一个时代,如今却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饱经着冷落和风霜,难免凄凉。 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进步,如今人们的生活质量大步提升:人们再也不用排队打水、打早点、洗澡、上厕所;家里装有宽带和WIFI,随时可以观看最新的电影和电视,淘宝购物、网络游戏、微博微信、QQ聊天等各种网络工具玩到手酸;衣柜里堆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;市场上摆满了种类繁多的水果;孩子的玩具堆积如山;每年过剩的年货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。偶尔的聚会,不是拉拉家常嘘寒问暖,而是各自低着头玩手机。  生活好了,人们的交流却少了,住在小区里或许都不清楚邻居是谁了,宁愿对着电脑手机打大半夜的字,也不愿和周围的人多说一句话,装再多的摄像头、红外线和防盗门窗,却依旧找不到安全感。当下,物质的生活越来越快速膨胀,而精神的需求却越来越空洞无际,这也许是时代快速发展而又不可调和的必然矛盾。  偶尔碰到儿时的玩伴,说的总是童年的往事;同事、朋友、同学和老师,谈论的话题多半也是对从前生活的美好回忆和向往。也许我们都一样,内心充满对过去的怀念和割舍不了的感情。如果时光可以倒流,我很想回到儿时小院的生活,或许我怀念的不是小院,大抵是那时家与家之间的纯朴和亲切、人与人之间的亲近和真诚。  文章来源:短文学网 短文学微信号:duanwenxuewang猜你喜欢:  1、求购土地厂房  2、导购网站  3、[url=http://www.miaopianyi.cn/index.php?r=l
Powered by BBSXP 2008 SP2 ACCESS © 1998-2024
Processed in 0.03 second(s)